對有些男人來說,跟自己的女人說一句「我愛你」比登天還難,用一輩子堵住這句話毫不誇張。
結婚十週年那天,隆與芬原本興沖沖地準備上高級餐廳共度這個值得紀念的時光,出門前,芬娘家突然來了電話,講了十多分鐘,才掛上,姊妹淘又來電詢問園遊會的準備情形。兩通電話一講,延宕了半個多小時,隆的臉隨即拉了下來。
芬知道他餓了,只要一餓,就會有氣。搭上車後,隆的火氣讓他踩足油門,在車陣裡急速竄著,芬最怕隆這樣開車,但她不敢開口,因為她不想吵架,或者說害怕吵架。
在芬的想法裡,愛,就是要常常抱抱、常常說說我愛你,恩愛的兩人怎可以吵架?但是隆覺得這些甜言蜜語都太多餘,白天在外頭已經累到不行,回家只想安靜休息,這時哪還有力氣抱抱說愛?在隆的認知,愛,與其用說的,不如行動,因此週末家庭日,他一定會陪著芬上市場,當起煮夫、張羅假日餐桌,煮上豐盛的一桌。隆的付出,芬不是不知道,但是芬就是覺得感受不到愛,而且覺得隆越來越沒耐性。
女人傾向聽覺,男人屬於視覺,所以「我愛你」之於女人,就像妖嬌的身材之於男人,女人因為自己需要聽,她也以為全世界都跟她一樣,而男人需要空間,埋怨女人為何不能給他;男人心情不好時,女人若能給他一個安靜的空間,對他來說那就是愛他的表現,但是女人的低落,卻需要叨叨不休地說。這個落差很大,是吧?但也不是無解。
如果妳不一意孤行用自己認為的愛去展現,或者期待他一定要這麼對妳,這就能慢慢趨近平衡;而你,往往也因為知道她要的是你口中一再重複吐出愛,卻偏偏故意不說,到底在倔強些什麼?
那天晚上,隆芬兩人又因細故鬧彆扭。芬發燒,八成是感冒,請隆幫她去買個退燒藥,隆回她:「妳不是說吃藥不好?自己的身體可以療癒?不用吃啦。」芬用微弱口吻問隆:「你愛我嗎?」隆一聲也不吭、也不看一眼,芬沒多說,就這樣昏昏沈沈過了一夜。隔天清晨,隆才發現芬的體溫燙到不行,意識也模模糊糊,趕緊送醫院掛急診,一檢查,竟然是肺炎,得插管。
隔著加護室的玻璃,芬睡睡醒醒,狀況還不穩定,隆則以著玻璃窗,淚像關不緊的水龍頭,不斷喃喃自語:「我當然愛妳⋯⋯妳真很傻⋯⋯」有時,芬像是收到心電感應一般,會往窗戶這凝視,微笑。兩人面對面時,芬終於意識清楚,但因為插管無法言語,她用了手語再問一次隆:「你愛我嗎?」這回,隆在她耳邊哽咽說:「我當然愛妳⋯⋯」
芬的眼角滲出淚水,那是最後一次聽隆的告白。
喪禮上,隆哭著唸出給芬的信:「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小孩子氣,跟妳強著,我愛妳都說不出口⋯⋯」
認識這對夫妻的人都不勝唏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非得要逼到死角,才能表達情感?就在你看別人很清楚的時候,往往你自己也會陷入了這種盲點。親密關係要能順暢,表達是根本,不只表達愛,任何喜怒哀樂的情緒也要出來,這樣的愛,才會流動、才能愈掘愈深、才能愈深愈愛。
如果你是個吝於表達或者怯於說愛的人,不妨好好想想自己究竟為何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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