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大叔別生氣你們正「華麗崛起」

2016-05-07 00:00 經濟日報記者陳若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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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何時，我們叫某些超過40歲的熟年男子為「大叔」。此「大叔」自然非彼大叔，既不是叔舅伯姪的親戚，也非諷其年長的「敬老」尊稱，當然更不是出現於社會新聞裡的怪叔叔。

這「大叔」，跳脫了一般認為不修邊幅、對生活周遭人事物冷感、活力漸減的中年熟男刻板印象，反而具有同輩男子少見的品味及個人魅力，本期《品味》介紹多位充滿風格的有型大叔，也一探大叔偏好的用品及美食。下一次，有人稱你為大叔，先別氣，那可能是在稱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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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的顛覆生命墜入新階段…既熱血又夠樂趣

「大叔」，其實是一個大家過去熟悉的概念，但當下社會現象又顛覆了這個概念，因此變得值得玩味，社會觀察家詹偉雄便指出，現今社會所指射的大叔，通常是物質生活非常多采多姿，在人生情調的選擇或生命風貌的塑造上，跟同輩有極端差異、擁有迥然不同生活觀的中年男子。尋常中年男子多是一個樣子，但「大叔」比較個性化且具有創造力。

「這個社會需要大叔」，詹偉雄直接了當地點出，「大叔」一詞之所以從過去對一般中年男子稱謂，到如此別具個性化意涵的原因。「當一個社會創造出新的、小額但有力量的族群時，通常代表著這個社會創造出一個集體的理想自我，也就是說這個『大叔』，是大家努力要去的方向。

詹偉雄笑說，「大叔」就跟「女神」一樣，在這個社會上有療癒的作用。記者陳再興／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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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美國社會學者帕森斯（Talcott Parsons）講的結構功能，社會創造出一個名詞自有其功能，而「大叔」就像是「人妻」，過去似帶有某種程度的貶義，但透過自嘲或商業化等語義上的扭轉，跳脫舊有的價值框架，如電視劇「犀利人妻」上演後，「人妻」重新變成這個社會的顯著議題，劇組人員抓到這個社會裡，很多人妻需要「英雌」把她們心裡想要做的事說出來或做出來。

在五十歲前後出了本名為《大叔》著作的香港作家馬家輝，便自嘲自己處於一個「不再年輕，青春不再」的狀態，「但生命墜入另一階段，肉身的精神的有更多新挑戰和新恐怖，若能妥善面對，應亦可得新享受和新樂趣。」

中年男子卻有非常具創造性的作為，這種語義的扭轉（twist），通常是很高階的社會才能做出來的，詹偉雄說，因此也代表著台灣社會很具創造力，同時嚮往著個性化。

大叔的來歷比青春更美的老…差異化破浪而出

在歐美不太會出現「大叔」這種字眼，詹偉雄觀察，因為他們大叔那輩每個都很個性化，「大叔」不容易被凸顯出來，「大叔會出現就是因為在我們社會的這一輩裡，10個有9個是一樣的」，人們講「大叔」，是對比著大叔同輩的「歐吉桑」，大叔和歐吉桑同時存在，大叔才有意義，如同黑必須仰賴白而存在，所以並不是大叔誕生了，而是大家在區分出大多數沒有特色的中年男子。

詹偉雄指出，亞洲社會的集體性強，就是遵從上面、參照同輩，但資本社會主義裡有個不安定的因子就是個體化，當這個社會到達一定收入程度時，再要往上發展，就需要有個性的人用創造力去領頭。

這個社會講「大叔」，一方面顯示台灣社會還有非常多的集體化的人，「大叔」就像是個破浪、破格的人，另一方面也代表著這個社會正往個體化去轉變，大家認為大叔的話有價值、大叔有再生產性，其繽紛精采生活的內容雖需透過物質才容易讓人看到（如打扮、用品），但絕不只有物質上的表演，還必須源自這個人在生活或事業場域上的獨特作為。在他的工作場域，要有獨特面向、能創造差異化，因為資本主義社會的根基正是差異化。

大叔的條件千帆過盡玲瓏心…療癒你又折服他

究竟有什麼條件才符合為「大叔」？詹偉雄以為，大叔的第一個條件是滄桑，「未經滄桑不能叫大叔！光鮮亮麗豐富的外表下，必須是歷盡滄桑、風帆過盡的人生，那些物質使用起來才有餘韻」，詹偉雄不諱言，當前不少時尚雜誌介紹的大叔多是「中年花蝴蝶」，他心目中的代表，該是像美國鄉村歌手湯姆威茲（Tom Waits），或作家海明威那般，曾經滄桑，吐露歷經粹煉後的睿智，「他們懂得謙虛、不尖銳待人，知道受苦者的難處，不會想要去折服你、征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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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偉雄笑說，「大叔」就跟「女神」一樣，在這個社會上有療癒的作用，「大叔無害，而且還可以給你一些睿智的建議，這是台灣這社會所需要的，因此創造出這個名詞。」

其次，是非常高的創造力。大叔可被稱為中年創造者，其創造多來自中年之前的人生經歷，所以說需要經歷某種程度的滄桑、這種滄桑最好是跨史、跨地理、跨文化、跨語言，甚至還包含人生的重大轉折。就這樣一路過關斬將而來，然後繼續會以這個身手往前而去，進入人生後半場。

大叔的永恆勇敢走自己的路…把情調活到極致

大叔的人生滋味豐富，形而下的是感受事物的能力是跨越國界多元的；形而上的是，因為經歷過人生各式各樣的事件，所以他對人要怎麼過生活有一個比較具溫度的見解，從而讓下半場人生仍持續過得不一樣、尋求新奇、刺激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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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馬家輝戲稱在他「老化」的過程裡，「生活得更加任放、言談上的、行為上的、思想上的，甚至把放肆權充自由，努力過著自己想過的每一天。」

擁有了滄桑過往，以及創造力，最後自然而然地就會有美感、風格，大叔選擇的事物、搭組的生活風格，就有種一以貫之的情調。不過，那些被稱之為「大叔」的，往往本身並沒有想著如何成為大叔，他只是追求他自己的人生，他有快樂、有懷疑、有失落，一步一步走到中年田地，他怎麼活著、怎麼選擇繼續活著的這個樣態，在詹偉雄看來，才是大叔最迷人之處。

「當你知道大叔的故事時，不是去學當大叔，而是要回到內省世界，大叔都過著他選擇的人生，我有過著自己選擇的人生嗎？還是仍然別人要我走的、過的人生嗎？」

看來，我們的確需要大叔，透過大叔的睿智，藉此告訴我們要過出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