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尹青／「新印象派」珠寶如畫一般

2014-01-28 00:00 udn STYLE 黃尹青（珠寶作家）

用LINE傳送

十多年前，創立Daring且曾為Faberge設計作品的Frederic Zaavy，也加入了這種表現手法。諸多作品，浪漫精采，尤以費時7年才完工的寬鐲「The First Season of the Ballet Russes」，最是經典。

約莫同時間，日本設計師Kaoru Kay Akihara成立的品牌GIMEL，以大和美學為底蘊，點點鋪排，特別鍾愛漸層用色，傳達在時間流逝中自然景物細微的變化，清麗素雅且具禪意。

近年，以個人品牌方式經營且有所成的台灣珠寶設計師Cindy Chow、Anna Hu、Ann Lin，還有最近從幕後推手走向台前的品牌AKACHEN，風格各有不同，但都有不少以此為主軸的作品。

印象派由莫內這位「光的追尋者」，開啟了用畫筆捕捉因光照變化而瞬息不同的色彩；新印象派延續這樣的想法，大不同的是，改以精密計算的不混色色點，組成整體畫面。師法新印象派風格的珠寶，主要特色就是依循著新印象派的點彩畫法，用經過精確安排的小色點，構築出色彩混合、深淺有致的整體畫面。

至於師法的是新印象派而非印象派，我想是和珠寶的工藝有關。用點點細小的寶石鋪排，原是珠寶工藝中既有，但從來都不是要角。直到珠寶設計師巧妙地選用來應和印象派和新印象派對於光色變化的主張，於是躍升主角。印象派的筆觸多隨意且未經修飾，而新印象派的點彩畫法，經精心計算且是點點鋪排，後者顯然更合適表達珠寶工藝。

這種風格的珠寶最是凸顯了珠寶的難為。畫作的點點顏色，就是顏料；但是珠寶的點點顏色，卻是一顆顆寶石。它們需要被大量地收集，以備鑲製時可以立即完成那個色點。如果不是這樣備著，根據設計圖再來尋找合適的寶石，有時需時甚長，一件作品為了配石，等上數年也是有的。

這種風格也最能凸顯珠寶依光才有生命的本質，但難掌握的部分也在光。寶石有著比繪畫色點更難掌控的光，它們因品種及質地不同而有不同光澤，再加上因切割而造成的反射光、折射光、色散及多種現象（如蛋白石的遊彩現象或月光石的月光現象等）。而且寶石還可藉由高低起伏的金屬鑲座及各式的鑲嵌方式，玩出更豐富的光影變化。

可能性更多，就會出現兩種情況。掌握得好，這樣的珠寶簡直像是有生命的，會呼吸。掌握得不好，作品就會顯得繽紛有餘但令人眼花撩亂。或是因為一片閃亮，無法玩出遠近高低的色彩層次，徒得「俗麗」的效果。

鑲嵌又是一道門檻。這種風格的珠寶用的是統稱的「鋪鑲」或稱「密釘鑲」，原就有高下分別。最精采的鋪鑲方式是幾乎看不到金屬（不論是框或爪），或是這些金屬是在原來設計的算計中，也是色點的一部分，否則它們可能影響色點的顏色表現。做為整體作品架構的金屬若有高低起伏，而非平整的面，如何鑲嵌得平滑不扎手，又能和色點的安排有最合宜的搭配，也是學問呢！

我常開玩笑說，珠寶的完成無非是一種折磨人的歷程，磨人的毅力、精力和財力。精采的新印象派風格珠寶，正是「磨人的珠寶」之翹楚。莫怪珠寶論藝術或工藝價值，這也正是最具代表性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