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京旅行就是一場回溯時光的探險」 日本隨筆大師重新走逛今昔東京

東京 是座溫柔的城市，它有怪異的一面，但深入觀察，卻是踏實的風俗人情。——嵐山光三郎

文／嵐山光三郎

我討厭裝腔作勢的高級餐廳，也不太去最近的人氣異國料理店。東京的新店一間接一間地開，用巴黎或紐約式的時髦裝潢吸引顧客，嘗試去光顧，得到的卻總讓人失望。老闆擺架子的店也很讓人討厭。

走進巷弄，走進天花板很低、被燻成黑褐色的店家。在人行道的背面，有著真正的東京。如果去名勝古蹟，在裡面亂繞時，總會有意外的發現，這就是散步的妙趣。即使是從自己的住處到最近車站的路途上，也總會有沒發現過的、美妙的小巷子。

也是因為有這些性情乖僻的散步者的支持，這本書才得以出版。

陪我散步的朋友是專太郎和小廣。專太郎是作畫時的筆名，他的本名是坂崎重盛。坂崎是出版社社長，現在也是東京導覽書的第一人，有許多東京相關著作；小廣則是當時《Dacapo》雜誌的副主編，之後成為《鴿子呦！》的主編而名滿天下。

當時這本書賣得很好，卻沒有出版文庫本，主要是因為店家與料理的價格不斷改變。寫上價格，對散步的人很有幫助，卻也變成仇人，隨著時間流逝，這本書就會變成過時的實用書了。所以我一邊接受這本書是現在東京導覽書的先驅，但也一邊讓它的任務落幕。

但經過十四年的歲月之後，這本書成為經典，反而出現了有趣的另一面。書中寫下十餘年歲月中，東京的盛衰榮枯。即使是在寫這本書的時候，也有幾間記憶中的名店身影消失了。到了現在，書中曾記錄的名店，又更少了。

所以，二○○四年的現在，這些店到底變得如何，有再次調查的必要。我註記了消失的店家，價格也改成現在的價格。餐廳平均漲了二○％，也有的店厚顏無恥地漲了五○％的價格，這我都會記錄在各章之中。關於「現在變得如何」的再次調查，受到編輯部的檀將治與其助理石山千繪的幫忙，價格變動也是了解東京這座城市的線索。

東京每天都有新的變化，基盤卻不動如山，即使舊建築被破壞，住在那裡的人們仍充滿桀驁不馴的精神。便宜、愛護廣大庶民的居酒屋或食堂，也仍充滿朝氣地營業著。

月島的酒館岸田屋的客人仍絡繹不絕；湯島天神的紳助，則確立了它作為東京最棒的名居酒屋風格；淺草的佐久間小餐廳，燉牛筋的味道濃郁；吉祥寺的伊勢屋，雖然和我同年的老闆過世了，但烤雞肉串的盛況，讓煙霧仍然包圍著井之頭公園一帶。

築地市場的食堂小豐，數年前就被電視節目介紹，客人排了三百公尺，讓老顧客感到很不耐煩，現在又回到原本穩定的樣子；日本 橋泰明軒的特產是一碗五十日元的甜菜湯，現在仍是五十日元；日比谷公園內松本樓的咖哩飯，仍持續刺激著散步中的紳士淑女們的食慾，讓肚子咕嚕作響。

若去淡路町的蕎麥麵店松屋，會不斷聊到老闆小高與作家池波正太郎的往事。在新宿黃金街停止營業的小路，又再度營業，老闆娘桃子變得更加豔麗。在神田的Beer hall．Luncheon，我在買二手書回去的路上仍然會順道過去。用室町蕎麥麵店砂場的鹹蛤蜊配上菊正宗的酒，再一口氣喝光，是讓人承受不了的美味。這些店家都還很有活力。

● 本文摘選自馬可孛羅出版之《老派東京（日本隨筆大師嵐山光三郎散文名作）：編集長的東京晃遊札記(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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