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巴黎」也有常玉 史博館常玉展重現巴黎瘋狂年代

巴黎奧運喚起大家對百年前巴黎「瘋狂年代」（Les Années folles）的回憶，伍迪艾倫電影「午夜巴黎」亦是講述此一年代，海明威、費茲傑羅、畢卡索、莫迪利亞尼等文學與藝術大師，在咖啡館中舉行一場場流動的文化饗宴。史博館甫開幕的「他者．他方：常玉與旅法藝術家的巴黎跫音」特展，除了展出館藏常玉畫作、追溯常玉在巴黎的足跡；並搭配從日本借展而來的另一位以裸女畫見長的藤田嗣治畫作，重現「午夜巴黎」中的巴黎瘋狂年代，補齊兩位被遺漏的亞洲藝術家。

常玉的裸女畫擁有「一個裸女一個億」的封號，是拍賣市場上的當紅炸子雞。然而在百年前的世界畫壇，裸女畫和電燈、咖啡一樣，都被當成「現代化」的象徵。因此常玉和藤田嗣治所畫的裸女畫，不能用情色的角度來看待，而是亞洲畫家如何透過畫裸女呈現東方藝術的現代化過程。

常玉畫裸女，與其說是「畫」裸女，不如說是「寫」裸女。他將書法的技巧融入畫作，發展出畫作中人體線條的獨特筆鋒，看似簡約的造形卻蘊含著運筆流暢的韻味 。常玉的裸女被徐志摩形容為「宇宙大腿」，裸女是一種風景的變體。

藤田嗣治則以日本傳統墨畫的纖細線條，勾勒出精緻細膩的裸女造型，再以獨門的乳白色技術運用在裸女的肌膚上，使肌膚水面雪白透亮，肌膚如盛雪。藤田繪製人體皮膚時，希望畫布本身能夠呈現皮膚的柔軟和光滑，為此開發了一種技術來創造暗淡、閃亮、乳白色的底色，再現人類皮膚的紋理。此一充滿魅力與神祕的油畫風格被稱為「Grand Fond Blanc（美妙的白)」，在當時的巴黎大受追捧。

常玉和藤田嗣治是否曾經相遇，歷史文獻無法證明。但從作品中發現，兩人經常邀請同一裸女模特兒「琪琪」入畫。「他者．他方：常玉與旅法藝術家的巴黎跫音」策展人陳貺怡認為，兩人旅法時間接近，同樣在私人的大茅屋學院作畫、也畫過同一個模特兒，雖然目前沒有文獻佐證兩人實際認識，但是否認識或曾擦肩而過？機會也不低。

「琪琪」本名為愛麗絲 . 普林 (Alice Prin) ，綽號「蒙帕納斯的琪琪」 (Kiki de Montparnasse) 。 蒙帕納斯是巴黎藝術家群聚之地，丁香園、菁英、圓頂咖啡館等知名的左岸咖啡館都在這一區，擁有自由風氣的「大茅屋學院」 (La Grande-Chaumière) 也位於此處，常玉便在此處學習與研究人體模特兒。史博館雖未典藏常玉繪畫琪琪的作品，卻特地從日本借來藤田嗣治所繪的「琪琪」，讓觀眾一睹這位畫家謬思的風采。

展中除了展出兩人不同風格的裸女畫，也透過科學考證兩人畫裸女的奧秘。多次修復常玉畫作的修復師郭江宋，發現常玉先用水墨拉線條、再以油彩補強覆蓋於水墨之上，最後漆上凡尼斯保護水墨，讓油畫擁有水墨般光滑的特性。

而去年11月，來自日本國立資訊研究所、東京藝術大學、東京大學、京都大學的聯合團隊，對藤田畫作進行研究調查，發現了三種具有不同發光顏色的白色顏料。研究小組認為，藤田可能故意使用不同的顏料重現人類皮膚的紋理。

陳貺怡對於兩人的裸女畫也有不同的解讀。在她看來，常玉是「庖丁解牛」—將傳統書法、水墨的意境或題材、符號融入繪畫，並以油畫顏料不同於水墨的特殊厚塗肌理來表現。藤田嗣治正好相反，他的顏料極輕薄、光滑，許多線條都保留了水墨水性的感覺，他的改變較貼近將東方元素以西方材料的特性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