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非創作 樂當油漆工
把花布圖案放大、重複排列,畫在建築物上,林明弘創作模式很「不事生產」,以花布在國際走紅,有的人建議他該去申請著作權,他笑言:「這又不是我設計的東西!」「曾經有個藝評家問我,『你是什麼樣的藝術家?』我回答『House Painter(油漆工)』因為我的作品都跟空間有關,繪畫對我而言,就是一種純粹的勞動。」林明弘從不覺得自己在「創作」什麼,更多時候是在敲碎藝術的神聖性,拆解成為勞動工作。
「創作是要無中生有的,我從花布裡挑選圖案出來,我的角色是挑選者、一個生存在社會中的工作者,我的作品是一種跟社會的對話,它一點也不高高在上。」無論是跟傳統對話、跟人群對話,「溝通」一直是林明宏作品中重要的元素。中文說得不太溜、採訪起來有點卡卡,但林明弘對「溝通」的敏銳度,卻是他掀起台灣花布熱潮的重要原因。
「連接」是林明弘隱藏在花布中的訊息,看似完整的大片花布,細看才能找到如壁紙拼貼時留下的縫隙,「這才是我畫中的重點,牆壁原本應該是很堅固的東西,裂縫讓它變成一種不穩定的基礎」。這不禁令人聯想到精品LV說過,辨識真假包的方式,就是看皮革間的花紋有無對齊,嚴格說來,林明弘畫的不正是山寨版花布嗎?
家裡小抱枕 掀起花布熱
阿嬤的花布可說是林明弘最鮮明的象徵,但林明弘卻被媽媽吐槽過:「你阿嬤家可是從來沒用過這麼俗的花布!」就連他難掩驕傲對爸爸說:「我要代表台灣參加威尼斯雙年展。」林父卻幽幽地問:「你為什麼不能像李安一樣,拿個奧斯卡獎讓大家都認識你?」
林明弘母親的吐槽其來有自,身為「台灣文化協會」創辦人林獻堂的曾孫,霧峰林家可是台灣早期赫赫有名的豪門世家,自然不會用一般市井小民家裡粗勇的俗豔花布。反倒是他的法籍前妻鍾情於東方文化,在家中用花布縫了兩個小抱枕。1996年,林明弘參加伊通公園名為「室內」的主題展,畫中的花布小抱枕,讓看展民眾瘋狂討論起自己家裡的那塊阿嬤花布。林明弘發現,這塊曾經火紅一時、又幾乎快被時代淘汰的老花布,竟是最好與人們溝通的語言。
於是,林明弘在永樂市場裡找花布,從花布裡找圖案,把花布圖案放大再放大。1998年,日本福岡美術館首先收藏了林明弘的「共生37日」,那是大型架高榻榻米上,散落花布抱枕的作品。2000年,林明弘把牡丹與鳳凰畫在台北市立美術館的大廳地板上,把過去新婚夫妻床笫之間有性暗示的棉被,化為親切的迎賓地毯。國外美術館開始注意林明弘,芬蘭赫爾辛基、土耳其伊斯坦堡紛紛邀請林明弘展出,開啟他接下來長達十多年的移動藝術家人生。
移動藝術家
世界似乎早已融入在林明弘的DNA中,他是霧峰林家之後,出生於東京,阿嬤是日本人,念台北的國小、美國的高中與大學。躍上國際舞台後,繞著地球跑,當紅歌手都沒他忙。林明弘聳聳肩笑道:「幸好我不是傳統藝術家,不需要固定工作室,只要有台電腦,到哪都能工作。印象最深刻的是1998年第一次出國,當時還得用手寫傳真連絡事情,到了99年,開始用E-mail之後,溝通再也不受時間距離的限制。」愛衝浪的他還打趣說:「住在台南某個海邊也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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